【芥敦】限定黄昏
短打，两位情人节快乐。中岛敦视角，可以的话go——
BGM:不听我要闹了
1.
我认识芥川已经很久了。一般故事的开头都会有一个奇幻又新颖的相遇，然而我和他没有。
只记得那个巷子里很黑，像是芥川的眼睛。而我躺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叫，那声音像是垂死的动物。
他割断了我的腿。
后来太宰先生问我，有没有报复的想法，老实说，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。只是阻挡我话语的更多的是脑海里的芥川。狼狈又肮脏，满身血污，像是一条从地狱走出来的恶犬。
他总是破碎的。
不。最后我回答了太宰先生。
那个家伙，会有人杀死他的。
2.
杀人犯或疯子会用血腥来装饰目的，然而芥川不是。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活着的光。
3.
就像传统的警匪大战一般，他的罗生门奔向我，割裂我的皮肤，穿过我的锁骨。而我则把他直接打进了水泥地里。有时候他会赢了我，而这次我揪着芥川的领子，在无风的夜晚下，借着月光打量着他的脸。
平日里的了无生趣不见了。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纯黑色的、带着浓烈恨意的眼睛。
杀了我，人虎。否则你会后悔留在下一条命。
芥川总是用着尊称。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怪异又相符。明明永远沉浸在仇恨与悲伤中，却偏偏活在这个世界上。
你总是这样吗。我忍不住问他。
我本以为这是句无厘头的话，没想到芥川听懂了。
你懂什么。他算是嘶吼着质问我。
沉溺在幸福中却还自顾悲伤的家伙懂什么？
我突然愣住了。如此可见的就是似乎两者相比，我显然要比芥川幸福很多。可是更令我惊讶的是，得知了这一点的我心里并没有感到高兴与幸灾乐祸。
我松开了手，所幸翻身与他并排躺下。
有一阵子我们都没有说话，血腥味夹杂着彼此的汗水充斥在夜晚，却再是熟悉不过。闭上眼的瞬间，我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恨他。或许从来没有。而芥川身上的味道，带着一点苦涩的凛冽气味，让我的眼皮微微发沉。
今晚没有星星。
4.
我们始终奔跑着，试图找寻着自己的归途。
5.
讲个笑话吧。我催促着他。
也偶尔有和平共处的时候。大多数都是来自双方相同的目标。或许是独来独往惯了，此时身后多了个我的感觉的确不怎么好。芥川没有理我，只是站在楼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。
好吧，那我讲了。我自顾自地说着。
一个翻译官乘船渡海，忽然船翻了。旁边的人问他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救命。他说没有，可是我会用十九种语言喊救命噢。
我说完干笑了几声，算是给自己捧个场。没想到沉默许久过后，芥川转过了头。
这是在下听过最烂的笑话。
可是你连笑话是什么都不知道啊。我嘲笑他。
你以为在下生活了这么多年，不知道怎么讲笑话？芥川说完，眼睛看向了别处:
在下还会编笑话呢。
我愣了愣，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大笑出声。罗生门毫不留情地将我推倒在地，却仅仅是让我狠狠地摔了一跤。
芥川转过了头，我看见他笑了笑。
弧度几乎看不见，但就在那儿。
或许在这时，我才迟钝地发现眼前的人终究只是少年。
6.
我不是很清楚自己确切的生日日期。有一天国木田君告诉我，要不就把生日改成加入武装侦探社的那一天吧。
我说好啊。
遇见他们的那一刻开始，既是重生。
于是大家一起庆生的时候，太宰先生照了一张照片给我，而照片现在正在芥川的手里，他迎着阳光举起相片，眯眼打量着。
比起祸犬，芥川更像是冰原狼。
他端详着相片的神情，像是伤痕累累的、一匹独自前行的狼窥探着人类温暖炉火旁边的家犬。黄昏下的残阳烈火打在了他坚毅漂亮的侧脸旁，渡了一层金光。
芥川安静地看了一会儿，轻飘飘地扔给了我。
“蠢死了。”
他最终还是走了。逆着光站在高处，他看了我一眼。
7.
冰原狼永远属于荒原。
8.
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自己的家里。那时的我睡得昏昏沉沉，然而夜幕下极轻的声响还是令我睁开了眼睛。
芥川跳到了我的窗前蹲了下来。借着月光，他的影子打在了墙上。
作为宿敌是应该起来应战的。然而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，我只是保持着入睡的姿势，背对着窗户任由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。
我原本想等待着芥川的目的，然而他似乎没有。墙上的影子只是发怔般靠蹲在窗边，风吹响了树叶，连带着他的沉默一并融进了夜晚。
我终于开了口。
你是来讲睡前故事的吗？
芥川微愣了一下，随即哼笑了一声。
平日里他大多是不笑的。纵然扬起嘴角，发出的大多都是不屑的嘲弄或是狞笑。然而刚才的他只是从鼻腔哼出一股极轻的气流，单纯地从身体内发出了笑意的震动。
我不怕死。芥川主动开了口。
注意到他没有在用尊称，我却并没有出声，安静地等待着他说下去。
但是那天，一群卑鄙之人限制了我的异能，将刀捅进了在下的心脏中。在那一瞬间，我居然害怕了。
怕死并不可怕。我想了想，表达了自己的看法。
是人都怕死，这并不可耻。
不是。我听见芥川说。一时间夜色无边，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响在了耳边。
“我不怕死。只是有那么一瞬间，我怕再也见不到武装侦探社的中岛敦。”
9.
冰原狼从不停歇脚步，只是今夜，它用鼻尖轻嗅了他乡的温暖。
10.
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芥川龙之介。那天早上醒来，窗前空无一人，就像他从未来过一样。
11.
直到有一天，露西告诉我他已经死了。
港黑的走狗终究是得到了报应啊，这种人，总有一天要偿命的。露西摇头晃脑地叹着气:
他一个人闯入了那个组织，杀掉了一百多号人。
最后呢？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干涩。
最后？听说身上中了数枪还能杀出一条血路逃出来。露西耸耸肩:
不过蛮奇怪，芥川龙之介没有去医院或者是求助于任何一个人。第二天人们在一个小巷子发现了他，已经死了。
女孩很快就被近店的客人吸引，咋咋呼呼地起身招呼。
我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，望着窗外的街头发愣。
我希望有一天，芥川龙之介穿着那一身黑色长袍，念着熟悉的台词，带着冷漠却又嚣张的表情，重新站在我的面前。然而他真的像是融化了的冰雪般永远的消失了，就在这个躁动的、平凡的夏天。
然而有时我却总是忍不住想起他。想起他黑色的眼睛，想起总是皱着眉头的样子。想起曾经一起坐在天台上看落日。
就像在昨天一般，那天芥川站在房顶上逆着光，背后是灼烧着的、如金色蔷薇般热烈绽放的火烧云。
美丽又短暂。
我忽然想起在书上读过的句子，以前烦恼于文豪们的华丽辞藻。可是现在想起却竟也懵懵懂懂体会了一些。
12.
你我在瑰色烈火下不辞而别。作为礼物，送你一场限定黄昏。
于是从此不再相见。我踏上了旅途，而你义无反顾地奔向了深渊，哪怕万复不劫。
我说，匪夷所思。
我想，不足为奇。
10.
冰原狼死于荒原。
end.
评论(19)